【作者】万子芊
【作者简介】北京大学法学院 2017 级经济法学硕士, 现供职于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 文章仅为作者个人观点, 不代表所供职单位观点。
【摘要】趣步因涉嫌非法传销、 非法集资等违法行为被立案调查, 引发市场关注。趣步中的走路赚取糖果, 拉人提高糖果收益, 花钱购买糖果、 商品, 付费谋求城市合伙人称号等模式, 可以归纳为 “ 走路→产出糖果→糖果” 置换为 “ GHT→交易 GHT 赚钱获利” 。以形式要件加实质要件为判断标准, 趣步支付实名认证费后领免费任务玩法中的 1 元实名认证费可以被认定为营业收入, 不满足传销认定中非法获利的实质要件; 糖果、 GHT 与法币的非刚性兑换关系, 使得 “ 拉人” 玩法不符合 “ 拉人头” 型传销中要求以用户发展人员数量作为计酬依据的形式要件。如果在 “ 氪金” 玩法中, 趣步实际参与糖果、 GHT 交易, 获取了非法利益, 则涉嫌传销。但糖果的引入, 未改变趣步涉嫌为虚拟货币提供定价、 信息中介等服务的行为实质, 搭建 GHT 交易平台的行为涉嫌构成非法经营。对于趣步吸纳用户资金, 向用户发放任务卷轴, 用户完成走路任务后换得并交易 GHT 实际获利的 “ 氪金” 玩法, 实质上构成向用户间接承诺回报, 用户行为具有“ 被动投资性” , 因此趣步涉嫌非法集资。
【关键词】收取入门费 拉人头 传销 区块链 非法经营 非法集资
2019 年 8 月, 长沙市政府市长信箱中关于趣步的回应引发热议, 回应称趣步涉嫌非法传销、非法集资和金融诈骗等违法行为, 目前已被有关单位立案调查。[1] 9 月 25 日, 长沙市政府市长信箱再次回复趣步事件, 称 “ ‘ 趣步’ 公司及 ‘ 趣步’ 项目涉嫌网络传销、 非法集资、 金融诈骗, 长沙市工商局经开区已立案调查” ,[2]但目前官方并未发布任何调查结果, 本文只能根据已有公开资料, 探析趣步平台运行规则, 以外在表现形式加实质要件为判断标准, 分析趣步模式是否涉嫌传销、 非法经营、 非法集资等违法犯罪行为。趣步是创新还是骗局? 让我们一探究竟。
一、 趣步运行模式简析
趣步是湖南趣步网络科技有限公司[3]( 以下称趣步科技) 开发运营的软件, 据趣步科技官方网站宣传, 自 2018 年 9 月趣步 APP 上线以来, 已有 3000 万用户加入, 与 10000 多家线下商铺建立了合作关系。[4]
自长沙市政府表示已立案调查趣步后, 网络上称趣步涉嫌传销、 非法集资等的文章层出不穷。本文将从一个趣步新用户的视角梳理趣步运行模式, 以便有理有据地分析趣步模式的法律性质。[5]
( 一) 新用户免费领取试练任务小试牛刀
新用户使用手机号注册趣步账号后, 可以使用其基本功能, 如计步、 查看新闻资讯。但趣步并不甘于做一款平淡无奇的软件, 其与一般运动或新闻软件不同之处在于, 趣步为用户走路设置了不同类型的任务卷轴, 完成走路任务可以获得平台分发的 IWC 糖果 ( 以下简称糖果) , 更为关键的是, 糖果可以置换为名为 GHT 的区块链数字货币, 同时趣步还提供了 GHT 与人民币间的交易平台, 这是趣步得以吸引用户的内生动力——— “ 走路→产出糖果→糖果” 置换为 “ GHT→交易 GHT 赚钱获利” 运行模式。[6]糖果、 GHT 与人民币之间的置换关系是用户使用趣步获利的关键。趣步生态圈中的 “ 糖果并非数字货币, 产出方式是运动, 总量为 10 亿枚, 永不增发, 随着会员数的增加, 糖果将进行阶段性减产, 用户可以通过平台匹配到买卖信息, 然后自行交换” ,[7] “ GHT 是 Global Health Block Chain Club 俱乐部基于 EOS 公链发行的合约数字资产, 发行总量为 10 亿枚” 。[8]
要想获得将糖果置换为 GHT 的资格, 用户必须付出一定代价———在提供姓名、 身份证号、支付宝账号等信息, 交纳一元实名认证费后,[9]用户方可获得后续交易资格。[10]趣步设置了不同类型的任务卷轴, 完成不同等级的任务卷轴可以获得不同的糖果奖励数, 但兑换不同等级的任务卷轴所需糖果数也不同 ( 见表 1) 。[11]
两手空空的新用户可以免费领取一个试练任务卷轴, 如果完成 60 天日行 4000 步的任务, 用户可获得 14. 4 枚糖果。如果此时用户将糖果置换为 GHT, 以等级为 1、交易手续费率为 50% 为例, 由于置换糖果数与卖出 GHT 数均需为整数, 14. 4 枚糖果只能置换为 9 个 GHT, 根据 GHT 交易平台显示, 目前 GHT 单价约 2. 93 美元/ 个,[12]交易平台使用人民币交易, 并将汇率固定为 1∶ 7,另外, 交易平台还会固定收取交易额 1% ( 以 GHT 形式) 费用,[13]故用户可卖出 9 个 GHT 获得约 182 元收益。
如此看来, 这简直是无本万利的赚钱之道, 不愧是 “ 让汗水不白流” 。表 1 任务券轴等级与收益对照[14]
资料来源: 趣步科技官方网站、 GHT 交易平台。
(二) 成长初选择: 继续还是离场
用户完成试炼任务后, 便会面临一个选择, 一是 “杀鸡取卵”, 即将所获 GHT 卖出, 回归 “ 赤贫” 状态, 由于不再有免费任务卷轴领取, 靠走路赚钱之路便终结了, 除非花钱购买 GHT, 将 GHT兑换为糖果, 用糖果领取任务以赚取糖果, 再将糖果置换为 GHT 卖出, 但若 GHT 价格没有较大增长, 在置换或交易环节都会被平台收取手续费的情况下, 花钱买 GHT 以赚取 GHT 无疑是亏本的买卖。二是延迟满足, 即先不置换完成试练任务所获糖果, 此时用户拥有的 14. 4 枚糖果仅能兑换到初级任务卷轴 ( 兑换所需糖果数为 10 枚), 第一个初级任务完成后, 其拥有的糖果总数为 16. 28枚, 在兑换并完成 8 个初级任务后 ( 用户可领取的初级任务上限为 8 个), 用户糖果总数为 29. 44 枚, 这些糖果不足以再兑换其他任何任务卷轴, 此时用户不得不离场, 置换糖果, 按 50% 交易手续费计算, 用户卖出约 19 个 GHT 获得约 385 元收益后, 依靠运动发家致富之路便宣告终结。
(三) 赚钱的代价: 拉人或氪金
趣步后来更改了任务规则, 增加了任务糖果奖励总量和每日糖果奖励量上限, 不再限制糖果奖励天数, 以此延长用户完成任务所需时间, 增加用户黏性。[15]以初级任务为例, 在原规则中, 任务时效为 45 天, 过期后用户即使完成每日步数任务, 也无法获得糖果奖励; 在新规则下, 若以用户每天获得的糖果数都到达上限计算, 用户获得总奖励糖果数所耗费的时间将延长至 60 天。因此, 用户如果选择 “ 延迟满足” , 忙忙碌碌 540 天之后, 如果 GHT 还有市场价值, 其能获得约 385 元收益。
趣步还 “ 贴心” 地为用户提供了更快赚钱、 赚更多钱的方式: 通过拉人或氪金来降低手续费、 领取任务卷轴或直接获得糖果奖励等。
1. 拉人玩法——— “开源节流”。 由前文可知, 要通过趣步获利的流程是 “ 糖果→GHT→卖出GHT 获得人民币” (见图1), 故 “开源节流” 是提高收益的关键, 即获得更多的糖果, 适用更低的交易手续费, 趣步通过规则设计, 将用户拉人行为与 “开源节流” 相联系, 促使用户推广趣步。
图 1 趣步获利的流程
( 资料来源: 趣步科技官方网站、 GHT 交易平台)
(1)增加糖果产出。根据趣步平台规则, “ 每日糖果产出收益 = 0. 00006 × 卷轴任务步数 ×卷轴基本活跃度 + 0. 00006 × 3000 × 加成活跃度” 。[16]用户可从提高基本活跃度或加成活跃度两方面来增加糖果产出量。在趣步规则设计下, 用户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提高活跃度, 但这些方式无一例外地指向拉人行为。
第一, 拉人提高基本活跃度。基本活跃度又称任务活跃度, 提高基本活跃度需要通过兑换更高级别的任务卷轴来实现, 任务卷轴等级越高, 基本活跃度越高, 如果用户不投入资金, 其需要通过拉人成为星级达人获得卷轴奖励。
在趣步于 2019 年 9 月 6 日取消星级达人制度之前,[17]星级达人的级别与拉人直推的数量直接相关, 依据直推形成的团队基本活跃度之和的大小, 成为小小达人、 一星达人等 4 个不同星级的达人, 并获得不同的任务卷轴奖励。
在原星级达人制度下, 计算团队基本活跃度时, 并不限于用户的第一层成员, 还包括间接滚动发展的用户, 小区活跃度则是指排除大区后 ( 大区指第一层成员中拉来的下层成员数量排名第一和第二的第一层成员) 的基本活跃度。以一星达人为例, 当团队活跃度大于 2000 点小于8000 点时, 可享受全球交易手续费 16% 档分红权, 还可获赠中级卷轴 1 个。
第二, 拉人提高加成活跃度。提高加成活跃度的方法有三种: 一是通过组建、 加入组队或俱乐部分别可获得自身活跃度 2% 、1% 的加成活跃度; 二是通过拉人, 即推荐好友实名认证, 可获得直推会员的基本活跃度的 5% 加成, 活跃度加成随被直推人基本活跃度变化而变化; 三是成为趣步城市合伙人, 享受推广城市所有会员基本活跃度之和的 0. 6% 加成。[18]因为用户只可组建、加入一个队伍或俱乐部, 退出队伍或俱乐部后, 相应的活跃度会被扣减, 同时如果用户不打算投入资金, 其主要就是通过拉人的方式来提高自身加成活跃度。
(2) 降低交易手续费以减少交易成本。提高等级以享受更低的交易手续费也与拉人密切相关, 通过拉人实名认证, 可以无上限地获得 50 点/ 人的贡献值奖励,[19] 贡献值越高, 用户等级越高, 糖果置换为 GHT 时的手续费越低。1 级用户到 5 级用户, 随着贡献值的提高, 分别适用50% ~ 25% 不等的手续费。
用户 “ 拉人头” 也不是一劳永逸的, 根据趣步的规则, 用户自身、 直推成员、 团队成员任务卷轴到期, 对应的任务卷轴基本活跃度、 对应的加成活跃度、 对应团队的活跃度会相应减少, 星级达人也就相应掉级, 最后导致糖果产出率降低。
(3) 邀请好友获得糖果奖励。2019 年 9 月 6 日, 趣步科技发布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推出一个新的获得糖果奖励的制度, 即 “ 新增邀请好友排行榜, 并拨出置换手续费的 10% 奖励推广者” 。“ 推广者共同平均分享前一日全球置换手续费的 10% 的糖果, 计算公式: 直推奖励 = 前一日全球置换手续费 × 10% ÷ 前一日新增实名总用户数 × 个人前一日有效直推人数。”[20]
(4) 推广趣步商圈获得糖果奖励。2019 年 8 月, 趣步推出商圈模块, 商户首先注册成为趣步APP 用户, 再通过申请入驻, 缴纳履约担保/ 保证金、 平台服务费、 技术服务费后, 于趣步商圈内开设网络店铺。趣步商圈设置了推广员制度, 注册成为趣步 APP 用户后, 用户需使用糖果兑换推广员资格。推广员负责在线上或者线下推广趣步商圈及邀请商户入驻。趣步 APP 用户在趣步商圈中推广员推荐来的商户店铺中使用糖果兑换商品后, 该推广员可获得糖果兑换部分的 1% ~ 5% 糖果奖励, 推广员根据其对接商家数量的不同分为五个等级, 具体奖励比例则根据推广员等级来定。[21]
2. 氪金玩法: 以钱生钱。氪金玩法可谓是趣步价值观的胜利, 只有当用户足够相信 GHT 的市场潜力时, 其才会选择投入真金白银以赚取虚拟的糖果、GHT, 也只有这样, 趣步不仅可以通过出售商品等获利, 还可以将其向用户收取的以糖果或 GHT 形式计算的手续费变现, 这正是趣步平台获利的关键。如果用户在试练任务、 初级任务之后便退出趣步生态圈, 或采用拉人玩法, 那么趣步除了 1 元实名认证费, 无从收取任何费用。
氪金玩法即用户购买糖果兑换任务卷轴; 购买手环或酷拉锐跑鞋获得任务卷轴; 或者付费谋求城市合伙人称号, 从而获得任务卷轴奖励、 享受城市会员基本活跃度加成等收益。用户花费299 元购买趣步手环[22]或花费 599 元购买趣步酷拉锐跑鞋[23]领取手环、 酷拉锐任务 ( 按 50% 手续费计算, 用户可获得约 463 元收益, 但目前趣步已无手环、 跑鞋活动的相关信息) 。趣步宣称, 每个地级区域仅招募一个城市合伙人, 第一年的城市合伙人考核与淘汰制度已确定, 其将在官网公布; 第二年城市合伙人将实行面签制。[24]
表 2 城市合伙人可享有八种收益[25]
二、 趣步模式是否涉嫌传销
通过前文对趣步模式的解析, 我们发现 “ 实名认证费” “ 买东西得任务卷轴” “ 拉人组团队” “ 付费谋求城市合伙人” 等触及了 “ 收取入门费” “ 拉人头” “ 团队计酬” 等认定传销行为的常见敏感词, 这也是趣步被各方评价为涉嫌传销的关键原因。趣步模式是否真正涉嫌传销, 本文将以外在表现形式加实质要件为判断标准予以分析。
( 一) 我国对一般违法传销行为的判断标准
根据 2005 年颁布的 《禁止传销条例》[26] ( 以下简称 《条例》) 第二条和第七条规定,[27]界定一般违法传销需要满足两个要件: 一是形式要件, 二是实质要件。外在表现形式上, 表现为拉人头、 收取入门费或团队计酬, 实质要件上表现为牟取非法利益的目的和扰乱经济秩序、 影响社会稳定的损害后果。” [28]拉人头和收取入门费属于诈骗型传销, 团队计酬属于经营型传销。[29]
因此, 满足一般传销行为的外在表现形式并不足以认定某种商业模式构成传销, 传销违法性的根源在于其 “ 牟取非法利益” 的行为目的, 并因此造成了 “ 扰乱经济秩序等” 危害结果。就收取入门费而言, 用户以交纳一定费用或购买商品的方式换取加入资格是常见的一种商业模式, 如兴趣社团通过收取会费来吸纳会员; 视频网站要求用户交纳费用以获得会员服务等, 我们更应当考察组织收取、 成员支付入门费的目的。在违法传销中, 成员交纳入门费不是为了正常的商品或服务需求, 通常是为了满足组织设定的获取奖励的条件等; 组织收取入门费的目的不在于为提供商品或服务的经营行为获得运营资金, 组织除招募成员外, 不从事或不以真正的经营活动为主业, 其牟利来源是成员所交纳的入门费, 通常用 “ 以新偿旧” , 即将后收取的入门费作为支付给先加入的成员的奖励, 以维持组织运行假象。在此种非常态的运营模式中, 组织者所谋求的是通过欺诈等不公正手段获得的非法收益。
就拉人头而言, 如果仅有 “ 人员链” , 而未收受对价, 即鼓励成员发展新成员, 以成员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 但成员未就加入组织、 发展新成员等支付对价。由于组织不存在牟取非法利益的客观条件, 这只是一种独具裂变效应的推广模式, 属于性质中立的商业创新, 并非本身违法的商业模式。利用物质奖励去鼓励宣传推广行为是营销行为的本质, 如购物 APP 常通过鼓励用户完成订单后将相关信息分享到微信朋友圈、 微信聊天群等社交场合的方式来提高知名度, 并不属于法律所禁止的拉人头型传销行为。
就团队计酬而言, 即使存在 “ 金钱链” , 即以下线的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上线报酬, 但如果计酬依据是建立在能够指向最终消费者的真实销售行为基础上, 成员购买商品是基于商品内在价值, 组织支付报酬的收入来源是基于销售产品的营业收入, 而非通过招募行为的入门费, 不存在牟取非法利益的目的, 此时, 团队计酬就是一种激发市场活力, 而非扰乱市场秩序的正常行销模式, 而不是法律所禁止的 “ 团队计酬” 型传销行为。我国 《刑法》也秉持着这种实质判断标准, 根据 2013 年颁布的 《关于办理组织领导传销活动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 第五条的规定, 以销售商品为目的, 以销售业绩为计酬依据的单纯的 “ 团队计酬” 式传销活动, 不作为犯罪处理; 形式上采取 “ 团队计酬” 方式, 但实质上属于 “ 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依据” 的传销活动, 以组织、 领导传销活动罪定罪处罚。
( 二) 趣步模式是否涉嫌传销
与 《高明的庞氏骗局———趣步模式的讨论与揭露》 一文从整体角度观察趣步模式不同的是,本文拟延续前文对趣步运行模式分析的逻辑, 以趣步运转的关键节点划分, 分别分析仅支付实名认证费后领免费任务玩法、 拉人玩法、 氪金玩法是否涉嫌传销。
1. 收取实名认证费的行为不构成传销。如果用户不采用拉人或氪金玩法, 即用户不发展新用户, 不购买糖果兑换任务卷轴, 不购买手环、 跑鞋兑换相应任务卷轴, 不付费谋求城市合伙人称号, 用户所获糖果完全依靠走路产出, 除一元实人认证费外, 没有资金投入, 由于不涉及任何“ 人员链” 或 “ 金钱链” , 因此不构成 “ 拉人头” 和 “ 团队计酬” 型传销。
对于是否构成 “ 收取入门费” 型传销, 依据前文所述, 不能机械地以符合 “ 收取入门费” 单一要素认定构成传销, 还需要判断组织是否满足牟取非法利益等实质要件。“ 收取入门费” 型传销中, 成员通常会通过交纳高额入门费满足组织设定的获取奖励条件, 组织则是以成员所交纳的高额入门费为牟利来源, 并通过 “ 以新偿旧” 维持组织运行假象。
根据趣步2019 年7 月8 日发布的 《趣步公司对近期负面新闻的正式回应》, 趣步称 “ 实人认证费” 是为交纳第三方有偿的实人认证服务费、 短信息费和流量费而收取, 并且是专款专用。[30]在趣步模式中, 1 元实名认证费金额极低, 考虑到趣步开发运维软件的成本, 如给用户发送验证码短信所支付的资费, 趣步无法通过向用户收取 1 元钱来牟取非法利益, 趣步也没有把收取的入门费作为给后注册用户的奖励。因此在暂无其他证据情况下, 趣步收取的认证费可以被认定为合理的营业收入, 不属于非法利益, 因此收取实名认证费的行为不构成 “ 收取入门费” 型传销。
2. 拉人玩法不构成传销。根据前文分析可知, 用户发展新人实名注册趣步、 邀请商家入驻趣步商圈, 可以实现提高贡献值、 增加加成活跃度或获得参与分享糖果资格的效果, 而这三种效果又对应着降低糖果置换 GHT 手续费、 增加每日完成任务可得糖果奖励数或获得糖果奖励的影响, 这看似是以用户直接或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作为计酬依据, 但实际上, 通过分析趣步运行规则, 我们可知用户发展人员数量的增加不必然提高用户可获糖果数, 不必然提高用户最后可获得的人民币实际收益 ( 以下简称实际收益) ( 见表 3 ) 。首先, 如果用户不走路, 即使其拥有任务卷轴、 发展无数新用户, 也无法获得糖果奖励; 其次, 无论用户发展多少人员, 用户可获得的糖果奖励总数无法超过系统设置的上限; 最后, 趣步并未保证用户买卖 GHT 以获得实际收益的交易一定能成功, 用户即使拥有 GHT, 也不必然获得实际收益。 本文非常认同 《高明的庞氏骗局———趣步模式的讨论与揭露》 一文中指出的趣步 “ 高明” 之处之一在于使 GHT 以市场交易而非直接兑换的方式实现法币收益。但本文认为这种使糖果、 GHT 与法币脱离刚性兑换关系的规则设定, 会使得拉人玩法无法满足 “ 拉人头” 型传销中要求以用户发展人员数量作为计酬依据的外在表现形式要件。至于此种规则设定对于趣步是否构成非法集资行为的判定将于后文论述。
表 3 发展人员数量与实际收益关系
资料来源: 趣步科技官方网站、 GHT 交易平台。
除外在表现形式外, 认定是否构成传销, 还需要考察商业模式是否符合牟取非法利益、 造成扰乱经济秩序的损害后果等实质要件。
从用户角度看, 虽然市场上存在与趣步具有相似功能的免费手机应用软件, 但用户选择支付 1 元认证费加入趣步, 并不断推荐他人注册加入趣步, 主要原因是用户可以因此获得糖果奖励, 并从趣步搭建的 “ 糖果→GHT→人民币” 价值共识链中获得实际收益。趣步只是构建了一个生态圈, 并通过宣传使人们对糖果、 GHT 形成价值共识, 糖果可以用于兑换趣步商圈内的商品, GHT 可以兑换人民币, 交易 GHT 所涉及资金交流存在于真实的趣步个人用户之间, 趣步平台在交易中并未给付报酬给用户, 也无从获得非法利益。对于趣步搭建 “ 糖果→GHT→人民币” 价值共识链的行为对经济秩序、 社会稳定的影响, 本文认为从非法经营、 非法集资角度而非传销予以判定更为适宜。综上所述, 拉人玩法不符合 “ 拉人头” 型传销的外在表现形式和实质要件, 不构成 “ 拉人头” 型传销。
3. 氪金玩法不必然构成传销。趣步的氪金玩法具体形式有三种: 一是购买糖果兑换任务卷轴, 完成任务获得糖果; 二是购买手环或酷拉锐跑鞋获得并完成任务, 取得糖果; 三是付费谋求城市合伙人称号, 获得并完成任务, 享受城市会员基本活跃度加成权益、 全球交易手续费分红和全城商品交易手续费分红等收益。
首先, 用户购买糖果兑换任务卷轴, 购买手环或酷拉锐跑鞋获得任务卷轴都是用户独立的个人行为, 其所发展的新用户是否进行类似操作与用户自身可得糖果数量无关。其次, 如前文分析, 由于新旧规则对每日糖果奖励数、任务时效或任务总糖果奖励数设置限制, 发展人员数量与用户可得糖果、可获得的实际收益关联度有限, 因此不足以将平台设定的成为城市合伙人可享受城市会员基本活跃度加成权益、 全球交易手续费分红、 全城商品交易手续费分红等收益的规则认定为系以用户直接或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为计酬依据。综上所述, 前述三种氪金玩法不构成以用户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或者销售业绩为计酬依据, 不构成 “ 拉人头” 和 “ 团队计酬” 型传销。
对于氪金玩法是否构成 “ 收取入门费” 型传销, 我们需要综合考虑组织和用户行为动机, 从外在表现形式和实质要件两方面进行判断。
首先, 用户愿意花费资金购买糖果以兑换任务卷轴主要不是为了获取趣步提供的计步等服务, 而在于其相信 “ 完成走路任务→产出糖果→糖果置换为 GHT→交易 GHT 赚钱获利” 的平台运行模式, 用户购买糖果所花费的资金可以被认定为领取任务卷轴、 取得加入资格所支付的入门费。 但是, 趣步并不出售糖果、GHT, 用户是先买入 GHT, 再将 GHT 置换为糖果。 因此, 只有在趣步出售糖果、GHT 的情况下, 才能认定趣步获得了非法利益, 否则只能认定是真实用户之间的交易, 趣步并未收取用户费用, 不满足传销行为的牟取非法利益的实质构成要件。
其次, 用户购买手环、 酷拉锐跑鞋获得任务的行为从外在表现形式看似乎构成以购买商品的形式变相支付入门费。但是趣步对手环、 酷拉锐跑鞋的标价与同种类运动手环、运动鞋售价相比并未畸高。[34] 同时如前文计算, 根据趣步平台规则, 完成手环任务或酷拉锐任务, 用户可得收益约 446 元。[35]在成本收益权衡下, 至少就酷拉锐任务而言, 用户不可能为获得任务而无限量购买跑鞋。
再次, 趣步规定用户只可同时拥有 1 个手环任务、 2 个酷拉锐任务。趣步所设计的平台规则并未鼓励用户背离实际需求, 无限制购买商品, 用户在支付费用时也获取了较成比例的服务, 因此, 不满足传销中牟取非法利益的实质构成要件。
最后, 根据公开资料, 城市合伙人称号需要支付一定费用, 除可享有该城市会员 0. 6% 的基本活跃度加成、 奖励一个高级任务卷轴等, 城市合伙人还享有商家入驻审核权利及城市独立广告位一个、 该城市运动产品销售分红、 该城市运动大数据分红等权益, 这些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加入资格, 部分权益或具有实际价值, 如广告位; 或指向真实经营活动, 如运动产品销售分红。因此, 如谋求城市合伙人称号的费用合乎一般商业实践定价的情况下, 趣步也不满足收取入门费的外在表现形式, 牟取非法利益的实质要件。综上所述, 根据现有可得公开信息, 无法认定趣步作为交易方参与了糖果、 GHT 买卖活动并直接获利, 无法获知城市合伙人称号费用与预期收益比例的情况下, 氪金玩法不必然构成传销。
三、 趣步模式涉嫌非法经营
通过前文的分析可知, 根据现有可得公开信息, 趣步模式不必然构成传销, 但这不意味着趣步 “ 走路→产出糖果→糖果置换为 GHT→交易 GHT 赚钱获利” 的运行模式是合法的。
趣步靠着并不新鲜的计步、 资讯、 商城等功能, 吸引了近 3000 万用户, 其脱颖而出的关键就是构建了 “ 糖果→GHT→人民币” 的兑换交易链, 这也是其运行模式备受质疑的根本原因。
尽管已陷入舆论旋涡, 但趣步仍未放弃 “ 糖果→GHT→人民币” 兑换交易链。经测试, 目前买卖 GHT、 将 GHT 置换为糖果的功能仍运行正常, 但糖果置换为 GHT 功能已无法正常使用。笔者按照 GHT 交易平台当日所挂卖单的最低价挂出一个 GHT 的卖单, 在卖单发布后, 所绑定的支付宝立即收到一笔转账, 经电话问询, 对方为趣步真实用户。同时, 笔者在 GHT 交易平台购买 GHT 时, 根据卖家提供的手机号, 确认卖家为趣步真实用户。
尽管 GHT 交易平台宣称其发行方是一个组建于美国硅谷的俱乐部———Global Health Block Chain Club, 但 GHT 的获取方式完全依托于趣步, 即用户通过趣步获得糖果后再通过置换获得GHT, 所谓的通过 BTC、 ETH 等虚拟货币置换获得 GHT 的币币置换渠道并未开通。 笔者也未查询到 Global Health Block Chain Club 的相关注册信息。GHT 与趣步的关联性令人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趣步是 GHT 的实际运营方。根据人民银行等六部委发布的 《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 我国已禁止法定货币与代币、 “ 虚拟货币” 相互之间的兑换业务, 任何平台不得为代币或“ 虚拟货币” 提供定价、 信息中介等服务。 因此, 如果趣步是 GHT 交易平台的实际运营方, 搭建交易平台, 为 GHT 和人民币之间的兑换业务提供定价、 信息中介等服务的行为涉嫌非法经营。即使 GHT 真如其所宣称的发行、 交易平台服务器均设置于境外, 根据 《关于适用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 的解释》 第二条的规定, 针对或者利用计算机网络实施的犯罪, 犯罪地包括犯罪行为发生地的网站服务器所在地, 网络接入地, 网站建立者、 管理者所在地, 被侵害的计算机信息系统及其管理者所在地, 被告人、 被害人使用的计算机信息系统所在地, 以及被害人财产遭受损失地, GHT 交易中支付款项是通过支付宝或银行卡, 我国境内必然能被认定为犯罪地, 趣步涉嫌非法经营的行为也为我国司法机关所管辖。
四、 趣步是否涉嫌非法集资
趣步模式与 “ 收取入门费” “ 拉人头” 等传销敏感词的关联性吸引了一大部分 “ 火力” , 实际上, 本文认为趣步模式更像是一种 “ 与时俱进” 的招摇着区块链、 虚拟货币大旗的非法集资行为。
只要不与钱搭上茬, 趣步就像一个正能量满满、 鼓励全民运动的网络游戏, 用户完成走路任务, 糖果、 GHT 是平台给用户的奖励积分, 只不过积分套用了当下热门的 “ 区块链” “ 虚拟货币” 等概念, 并无违法性。趣步涉嫌非法集资的关键在于其建立了法定货币 ( 人民币) 与糖果、GHT 的兑换机制, 以及步步诱人氪金的规则设计。如前文所介绍的, 如果不氪金,[36] 在做完 8 个初级任务后, 趣步就会对仅凭两条腿的用户关上走路赚钱的大门。为了更快地 “ 走向人生巅峰” , 用户在趣步规则 “ 悄无声息” 的诱惑下, 基于对 GHT 市场价值的信任, 开启了氪金玩法。让我们层层分解, 探析趣步氪金玩法是否涉嫌非法集资。
在趣步 “ 走路→产出糖果→糖果置换为 GHT→交易 GHT 赚钱获利” 的运行链条中, 糖果其实只是 GHT 与人民币交易的桥梁, 笔者认为糖果概念的引入可能是趣步企图躲避监管关于 ICO、法定货币与虚拟货币交易兑换等业务禁令的手段。剥离糖果后再分析趣步模式, 就可以发现: 在用户开启氪金玩法时, 本质上就是趣步吸纳用户资金—向用户发放任务卷轴—用户完成走路任务后换得并交易 GHT 实际获利。
对比非法集资行为的定义, 依据 2010 年 《关于审理非法集资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 非法集资是指违反国家金融管理法律规定, 向社会公众 ( 包括单位和个人) 吸收资金, 同时具备非法性、公开性、利诱性和社会性四个特征的行为: ( 一) 未经有关部门依法批准或者借用合法经营的形式吸收资金; ( 二) 通过媒体、推介会、传单、手机短信等途径向社会公开宣传; ( 三) 承诺在一定期限内以货币、实物、股权等方式还本付息或者给付回报; ( 四) 向社会公众即社会不特定对象吸收资金。[37]
趣步的氪金模式显然符合公开性和社会性, 趣步是否构成非法集资行为, 关键在于利诱性的判断。[38]从表面上看, 趣步并没有直接承诺在一定期限内向用户给付回报, 用户获得实际收益需要通过交易 GHT。但首先走路本身并不能产生实际利益, 因此任务卷轴只是一种道具,[39]用户交易 GHT 的获利不能认为是其劳动所得; 其次用户交易 GHT 的原因在于用户相信其具有市场价值, 而 GHT 的市场价值是通过趣步宣传营造而得的, 故而用户参与趣步具有被动投资性[40]———用户投入资金购买糖果是为了分享 GHT 的增值, 而 GHT 的增值主要依赖他人的努力。在市场大肆吹捧 “ 区块链” “ 虚拟货币” 的背景下, 趣步称 GHT 是基于 EOS 公链发行的合约数字资产, 发行总量为 10 亿枚,[41]可以被认定为间接对用户承诺回报。 因此, 在氪金玩法中, 趣步模式涉嫌构成非法集资行为。
我们还可以看看趣步营销 GHT 过程中的种种猫腻, 首先, 在 EOS 代币查询网站中, GHT 代币显示的持有人数仅为3 人, 市值为0, 这与趣步宣称的3000 万用户显然不符, 因此趣步所说的GHT 要么不是真正地基于区块链发行的虚拟货币; 要么趣步现有的 GHT 交易平台, 实际上是 3 个持有人作为庄家搭建了一个交易平台, 供趣步用户使用, 这显然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基于区块链的虚拟货币的交易方式。其次, 趣步的 GHT 未在火币、OKCoin、OKEx[42]等主流虚拟货币交易平台上线, 而是自行搭建了交易平台, 由于交易数据不公开透明, 有极大的任由后台操控交易量、 交易价格的风险。GHT 的发行没有任何基础资产, 其价值基础来源于公众共识, 这不禁令人怀疑趣步可能是在捏造虚拟买家或虚拟卖家, 营造出 GHT 具有投资价值的假象, 以诱骗用户入市炒币, 然后趣步将以 GHT 形式收取手续费, 甚至是直接篡改数据 “ 自我发币” , 入市交易, 收割用户资金, 此时趣步非法集资的野心昭然若揭。
传统 “ 庞氏骗局” 中资金链断裂的风险在趣步模式中荡然无存, 因为趣步从未直接向用户承诺 GHT 与法定货币的刚性兑付关系, 未直接向用户承诺支付回报, 这影响了认定趣步是否构成传销, 但并未断开认定趣步涉嫌非法集资的逻辑链条。趣步作为发币的中心, 隐藏在 “ 去中心化” 的模式中, 用户们互相收割, 趣步在出售手环、 城市合伙人称号等的同时, 指不定还能“ 下海” 交易收割一番, 待 GHT 价值共识链崩溃, 用户用真金白银换来的 GHT 成为一纸数字之时, 趣步可能用一句 “ 商业模式创新失败” 予以搪塞。
五、 趣步模式的反思
趣步的兴与衰、 沉与浮、 荣与枯, 与收实名认证费、 拉人、 氪金、 区块链、 虚拟货币密切相关, 各方对其性质莫衷一是。面对颇具争议的商业模式, 我们应该保持一份理智, 不毫无缘由地猛踩, 也不任意鼓吹创新。在注意力经济下, 用户意味着流量, 流量就能变现, 趣步宣传的商业模式并非一无是处, 正如其宣称的, “ 趣步公司的利润来源有: 自营线上商铺、 产品销售获利; 经营商户平台, 商家销售分佣获利; APP 流量变现获利; 运动大数据应用获利; 接受融资、 资本运作上市获利” 。[43]但趣步的实际操作与其宣称的商业模式并不相符。2019 年 8 月, 趣步在运行约一年后, 才推出商圈模块, 蛰伏期未免太长, 同时目前趣步关闭了商品兑换功能, 而商圈中趣步自营的官方旗舰店, 除酷拉锐跑鞋外, 仅展示有手机防水袋、 保温杯等六种商品, 不可通过糖果兑换, 标价均为人民币, 但显示的库存、 销量均为零。趣步打出的实业 “ 招牌” , 与 2017 年末暴雷的用实业粉饰诈骗实质的 “ 钱宝网” [44]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目前, 各应用商店已无法搜索到趣步 APP; 喜马拉雅中的趣步音频教程已下架; 趣步 APP中商学院模块的视频区和音频区资料被清空; 趣步也不再宣传糖果与 GHT 之间的置换功能; 趣步科技于 2019 年 5 月 21 日发布的 《关于规范市场推广、 宣传行为的通知》, 其中还提到 “ 禁止使用如 IWC、 数字货币等字眼进行推广, 严禁使用走路赚钱等文案、 图片、 视频形式进行利益诱导等推广方式” 等要求, 可见趣步对平台运行中的法律风险早已知晓, 但 GHT 置换、 交易服务仍在提供, 各种微信、 QQ 交流群中也仍在用走路赚钱等字眼儿进行推广。笔者在向某趣步交流群的群友咨询购买城市合伙人资格时发现, 大部分趣步用户都 “ 友好地” 建议我通过拉下线来赚糖果, 让我别投太多钱, 或许大家都在心知肚明地等其他人做 GHT 的接盘侠。面对如此 “ 理智” 的用户, 是否有人付费谋求城市合伙人称号, 趣步用户是否遭受了实际损失, 损失的规模如何, 笔者希望行政司法机关进一步公布对趣步的调查结果, 以便获取更多关于趣步运营模式的信息, 对趣步模式进行更全面的法律分析。
[1] 参见 《市长发话了: “ 趣步” 已被有关部门立案调查!》,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sohu. com / a / 33761310499914245,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目前长沙市人民政府官方网站无法找到该条回复, 但网络新闻中有该回复的截图。
[2] 长沙市人民政府: 《请核实趣步公司是否合法并告知》, 资料来源: http: / / wlwz. changsha. gov. cn / webapp /cs / 2020 / email / viewPublic. jsp?id = 245141&cxm = ,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3] 根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查询结果显示, 湖南趣步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经营状态为迁出。
[4] 趣步科技,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About. html,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但目前趣步科技官方网站、 GHT 交易平台网站均已无法正常打开, 下同。
[5] 如无特别说明, 以下对趣步平台运行规则的介绍资料来源于 “ 趣步” APP 中 “ 商学院” 的 “ 新手指南”板块。本文所做的法律分析也是基于当时趣步平台运行规则。
[6] 参见趣步科技: 《 【转载】 一位 90 后宝妈眼里的趣步!》,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49. html# np = 104 758,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7] 目前 “ 趣步” APP “ 商学院” 板块中的 “ 新手指南3、 趣步百问百答———趣步糖果相关问题” 已将关于糖果数量 的 宣 传 内 容 删 除, 但 网 络 仍 有 相 关 公 开 资 料。参 见 《 趣 步 百 问 百 答 》, 资 料 来 源: http: / / blog. sina. com. cn / s / blog a647a6ff0102yzhp. html,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8] 目前 “ 趣步” APP 已删除关于糖果与 GHT 兑换的相关宣传资料, 但糖果与 GHT 的交易平台网站中仍有对GHT的介绍, 资料来源: https: / / www. 91666. cloud / banner,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9] 根据趣步 2019 年 7 月 8 日发布的 《趣步公司对近期负面新闻的正式回应》, 趣步称 “ 实人认证费” 是为交纳第三方有偿的实人认证服务费、 短信息费和流量费而收取, 并且是专款专用。 参见趣步科技: 《趣步公司对近期负面新闻的正式回应》,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18.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13 日访问。
[10] 根据趣步 2019 年 9 月 6 日发布的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新用户自行下载 APP 注册时, 无须再填写老用户发送的邀请码。参见趣步科技: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97.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11] 同一用户可领取的不同等级的任务卷轴数量有限, 用户最多可同时做 20 个任务 (1 个试练任务、 8 个初级任务、 4 个中级任务、 2 个进阶任务、 2 个高级任务、 1 个精英任务、 1 个超级任务、 1 个专家任务) , 如同时拥有多个任务, 不同等级的任务可同时进行, 所需步数无须叠加计算。
[12] 资料来源于 GHT 交易平台: https: / / www. 91666. cloud / login,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13] 在用户买卖 GHT 时, GHT 交易平台均收取交易额 1% 的费用, 不因用户等级不同而变化。
[14] 如无特别说明, 本文所有图表均为作者自制, 资料来源均为趣步科技官方网站: http: / / www. 51qub. cn /About. html, GHT 交易平台: https: / / www. 91666. cloud / login。
[15] 趣步平台中, 在原规则下, 除手环、 酷拉锐任务卷轴的任务时效为 120 天, 其他任务卷轴时效均为 45 天;在新规则下, 若以用户每天获得的糖果数都到达上限计算, 原 120 天、 45 天的任务周期被分别延长至 160 天、 60 天。
[16] 根据趣步 2019 年 9 月 6 日发布的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新兑换的卷轴每步产生糖果数量由 0. 00008 降低为 0. 00006。参见趣步科技: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97.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同时, 此前每日糖果产出收益 = 0. 00008 × 卷轴任务步数 × 卷轴基本活跃度 + 0. 00008 × 3000 × 加成活跃度, 但现在 “ 趣步” APP “ 商学院” 模块的新手指南中将计算公式调整为每日糖果产出收益 = 0. 00006 × 卷轴任务步数 × 卷轴基本活跃度 + 0. 00006 × 3000 × 加成活跃度。
[17] 根据趣步科技发布的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趣步取消了星级达人制度, 不再统计团队活跃度, 已达标星级达人身份不变, 权益延续享受, 但对达人享受的分红比例进行了调整。
[18] 根据趣步 2019 年 9 月 6 日发布的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城市合伙人活跃度加成由原来的 1% , 更改为 0. 6% ( 身份证归属地 0. 3% , 手机号码归属地 0. 3% ) 。参见趣步科技: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资料来源: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97.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19] 用户也可通过阅读资讯增加贡献值, 每篇奖励贡献值 5 点, 每天上限为 50 点。
[20] 趣步将以直推数量进行排名, 实名认证成功视为有效直推。平台还会公布日、 周、 月排行榜, 展示前五十名排行数据。参见趣步科技: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97.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21] 参见趣步科技: 《趣步商圈商户业务推广员服务规则》,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80. html#np = 130 933,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22] “ 趣步” APP 及其网页目前无手环价格展示页面, 299 元的趣步手环售价资料来源于网络公开资料, 参见《趣步骗局揭秘:” 趣步” APP 上线运动手环即将跑路》, 资料来源: https: / / www. sohu. com / a / 288983068 100301231,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23] 用户登录 “ 趣步” APP 后, 可在趣步商圈中的趣步官方旗舰店获取酷拉锐跑鞋购买链接, 售价为人民币599 元。
[24] 参见趣步科技: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97. html# np = 104,751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25] 趣步 APP “ 商学院” 板块 “ 新手指南” 里删除关于城市合伙人收益的介绍资料, 此为笔者在趣步删除前摘录的相关说明。但关于第一项收益, 趣步 2019 年 9 月 6 日发布的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中有说明。参见趣步科技: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97.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26] 在我国, 行政法领域和刑法领域对传销行为均有相关规范, 但两者对传销的界定存在差异。我国刑事立法规定的构成要件比行政法规对一般违法传销的规定更严格, 2009 年公布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 ( 七) 》增设组织、 领导传销活动罪, 将其作为第二百二十四条 ( 合同诈骗罪) 之一, 据此规定, 构成传销犯罪需同时具备 “ 拉人头” 和 “ 收取入门费” 的特征, “ 骗取财物” 也是罪状特征之一。因此, 本文将先分析趣步模式是否构成一般违法传销行为, 如不构成行政法规所规范的一般违法传销行为, 那么其肯定不构成刑法上的传销行为。
[27] 《条例》 第七条具体列举了三种传销行为, 一是拉人头, 指 “ 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 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他人员加入, 对发展的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滚动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 ( 包括物质奖励和其他经济利益, 下同) , 牟取非法利益的” ; 二是收取入门费, 指 “ 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 要求被发展人员交纳费用或者以认购商品等方式变相交纳费用, 取得加入或者发展其他人员加入的资格, 牟取非法利益的” ; 三是团队计酬, 指 “ 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 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他人员加入, 形成上下线关系, 并以下线的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上线报酬, 牟取非法利益的” 。
[28] 范晓: 《借贷宝 “ 拉人返现” 推广模式的法律分析》, 载 《金融法苑》 2016 年第 93 辑。
[29] 陈兴良: 《组织、 领导传销活动罪: 性质与界限》, 载 《政法论坛》 2016 年第 2 期。
[30] 参见趣步科技: 《趣步公司对近期负面新闻的正式回应》,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18.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13 日访问。
[31] 此前每日糖果产出收益 = 0. 00008 × 卷轴任务步数 × 卷轴基本活跃度 + 0. 00008 × 3000 × 加成活跃度, 但现在 “ 趣步” APP “ 商学院” 模块的新手指南中将计算公式调整为每日糖果产出收益 = 0. 00006 × 卷轴任务步数 × 卷轴基本活跃度 + 0. 00006 × 3000 × 加成活跃度。
[32] 推广者共同平均分享前一日全球置换手续费的 10% 的糖果, 计算公式为直推奖励 = 前一日全球置换手续费 × 10% ÷ 前一日新增实名总用户数 × 个人前一日有效直推人数。参见趣步科技: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97.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33] 根据趣步科技发布的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趣步取消了星级达人制度, 不再统计团队活跃度, 已达标星级达人身份不变, 权益延续享受, 但对达人享受的分红比例进行了调整, 参见趣步科技: 《9 月 6 日系统更新公告》,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 97.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34] 趣步手环售价为 299 元, 各款小米手环官方售价 120 ~ 350 元不等; 京东商城中, 酷拉锐 KOOLARA 跑鞋售价为 599 元。
[35] 以 50% 糖果置换 GHT 的置换手续费, 20. 51 元/ 枚 GHT 计算。
[36] 本章节讨论趣步模式是否涉嫌非法集资行为, 因拉人玩法并未涉及资金流动, 故本章节仅讨论氪金玩法。
[37] 参见刘为波: 《关于审理非法集资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 的理解与适用, 载 《人民司法》 2011 年第 5 期。
[38] 非法性的判断依托于公开性、 利诱性和社会性的认定。
[39] 关于劳务收入道具化的论述, 参见万子芊: 《钱宝网模式的法律分析》, 资料来源: https: / / mp. weixin.qq. com / s / UcSCaMmWJWGiupuPbG4T7A,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40] 关于被动投资性的论述, 参见万子芊: 《钱宝网模式的法律分析》, 资料来源: https: / / mp. weixin. qq.com / s / UcSCaMmWJWGiupuPbG4T7A,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41] 参见 GHT 交易平台对 GHT 的介绍, 资料来源: https: / / www. 91666. cloud / banner,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
[42] 火币、 OKCoin 币行、 OKEx 是目前较为主流的数字资产交易平台, 面向全球用户提供比特币、 莱特币、 以太币等数字资产的衍生品交易服务。
[43] 参见趣步科技: 《趣步公司对近期负面新闻的正式回应》, 资料来源: http: / / www. 51qub. cn / h - nd -18. html# np = 104 751, 2019 年 9 月 13 日访问。
[44] 参见万子芊: 《钱宝网模式的法律分析》, 资料来源: https: / / mp. weixin. qq. com / s / UcSCaMmWJWGiupuP- bG4T7A, 2019 年 9 月 27 日访问。